中国青少年研究中心副主任孙云晓访谈

 每个人都会犯错误，都会做出伤害他人的事情。正因如此，在儿童时期一定要接受真正意义上的惩罚教育。

无批评的教育是伪教育

 记者：两年前，您在接受记者采访时提出了“没有惩罚的教育是不完整的教育”这个观点，在社会引起了广泛的争论。两年时间过去了，您是否依旧认为“惩罚教育”具有现实意义呢？

孙云晓：对于“惩罚教育”的认识，这两年已经引起了人们的关注。比如《中国教育报》专门进行了一场讨论。他们叫“教育惩戒”，和我谈到的“惩罚”是一个意思。

 我觉得对于儿童教育以表扬为主无疑是对的，永远是对的；但是教育不能没有批评，有主也要有辅，这也是永远对的。在一些事情中也反映出了惩罚教育的必要性。一段时间以来，中国已经出现了“只能表扬，不能批评”，或者是叫“强化表扬，淡化批评”的倾向。很多父母�屠鲜Σ桓遗�评学生。山东省有一所私立学校，不允许老师批评学生，有位老师为此辞职。这是一种伪科学。无批评的教育是伪教育，是不负责任的教育，也是一个缺钙的教育。

 在儿童、青少年成长过程中多进行鼓励，使他产生自信是必要的。但是，孩子必然会犯错误，甚至是很深刻的错误，大是大非的错误。比如说：歧视别人，侮辱别人，故意伤害别人，这是不可避免的。皮亚杰说过“孩子是在犯错误的过程中不断长大的。”人的思想既有善的种子，也有恶的种子。因此，对于恶的种子一定要抑制。所谓教育就是激励善的发展，抑制恶的发展。儿童教育决不能信马由缰。

党章、团章、队章都有惩罚的内容，惩罚实际上是一种教育的手段。惩罚决不是一种侮辱、歧视。它是一种高难度的、高技巧的教育手段。

记者：在这两年中，您对惩罚教育又有什么新的研究吗？

 孙云晓：我原来的观点是惩罚决不是体罚，惩罚教育的核心是让孩子为自己的过失负责任。惩罚的方法是唤醒孩子心中沉睡的巨人，唤醒他做人的尊严和责任感。但我最近也有一个想法，我认为：完整意义上的惩罚也应该包括体罚。惩罚教育在一定的范围、一定的情况下是可以有一些体罚的，不能绝对的说没有体罚。

儿童在六岁以前，适度的体罚是可以的。比如，小孩玩火，讲道理他是听不懂的。这时父母可以对孩子进行适度的体罚，像打屁股、罚站等等。因为这个时候儿童很小，和父母的关系很亲，做了一些不对的事情，打他的一些非要害部位是没有伤害的，孩子也能记住。对幼儿进行体罚要注意适度，不要伤及健康。但是六岁以后不能打孩子。六岁以后，孩子对于自己的尊严、人格已经很注意了，而且已经明白道理。这时可以通过讲道理或者是其他的惩戒方法达到教育的目的。这时对孩子进行体罚容易伤及他的尊严、人格。

 每一个孩子都需要接受“惩罚教育”

 记者：最近，青少年犯罪、暴力事件增多，有些青少年对于自己的违法、违纪行为有恃无恐。您认为这是否就是“惩戒教育”缺失的一种表现？

孙云晓：可以这么说。现在大量的未成年人违法犯罪的很重要的原因就是被放纵、被忽略。有一些孩子虽然是在打骂中成长的，这些孩子不是没受过惩罚，相反他们受过很多惩罚。但是，这些都是消极的惩罚。我们所说的“惩罚教育”是教育意义上的惩罚，是正面的，积极的。

每一个孩子都需要接受惩罚，接受真正意义上的惩罚。每个人都会犯错误，都会做出伤害他人的事情。正因如此，在儿童时期一定要接受真正意义上的惩罚教育。

 记者：什么样的惩罚教育才是您所说的“教育意义上的、真正的‘惩罚教育’”呢？

 孙云晓：真正的惩罚教育，首先要鼓励他，信任他，没有信任就没有教育。相信他是一个好人，相信他能够改正错误。其次要指出他的错误产生了什么后果，给别人造成了多大的伤害，带来了多大的麻烦。唤醒他心中沉睡的巨人，让他产生自我教育。主动的去对自己的后果承担责任，弥补过失。如果孩子接受过这种真正的惩罚教育，人生就会有新的目标。

教师具有丰富的“惩罚教育”的资源

记者：一些老师在教育过程中，采用表扬大面积，忽视小面积的做法达到惩戒学生的目的。您认为这种做法可取吗？

孙云晓：从惩罚的方式来说，是多种多样的。比如故意忽略也是一种惩罚的方式。但是，惩罚是一种复杂的现象，不能长时间地忽视一些学生，这是一种消极的惩罚。素质教育一定要树立一种面向全体学生的思想，每一个孩子都是国家的宝贝，都有希望。

记者：您曾经说过“惩罚是一把双刃剑，是一种危险的、高难度的教育技巧。”那么，我们教师在对学生实施惩罚时，应该如何去做呢？
    孙云晓：教师具有非常丰富的惩罚教育的资源。最重要的资源就是运用集体。教师不是孤立的人，应该利用好集体的作用。树立良好的校风、班风。通过集体舆论的作用使学生受到教育。做好事要表扬，不对要批评，让他感到集体的压力，这就是惩罚。

教师在对学生进行惩罚时，第一，要调查研究，弄清真相，不能轻易下结论。给学生陈述的机会，不能冤枉学生，要实事求是的还事实以本来面目。第二，要让学生明辨是非，帮助他提高认识。第三，要唤醒、鼓励学生，让学生有承受责任的准备。相信每一个孩子都是好孩子，都希望进步。要持续不断地烧这壶水，告诉他承认错误才是好孩子。第四，要有适度、适当承受后果的措施。让他有愿望、有能力承担自己的过失。最后要注意：要一视同仁，不能对犯错误的学生产生偏见。犯错误的未成年人也是要受到保护的。

记者：惩罚有两种，自然惩罚和人为惩罚，您在谈到惩罚教育时，比较推崇的是自然后果惩罚法。那么，您如何看待人为惩罚的作用呢？

孙云晓：人为惩罚也很重要。自然惩罚是一种，更多的是人为惩罚。自然惩罚实际上是一种被动惩罚，更多的应该是一种主动的人为惩罚。成年人有责任告诉他什么能做，什么不能做。老师父母有对孩子说“不”的责任，当�凰�“不”也要讲究艺术。